出租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道，窗外的霓虹灯光在桑妤脸上投下斑驳的影。她微微蹙眉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，脑海中不断搜寻着关于“黎栀表哥”的记忆碎片。
“你确定你哥哥长得帅？”桑妤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语音给黎栀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狐疑，“长得帅的话，我不可能没印象啊？”
黎栀的回复几乎是立刻弹了出来，语气里满是嫌弃：“神经，你高中那会儿不是一直暗恋涂霖杰吗？整天盯着人家篮球队的背影发呆，其他哪个男生你还能看得下去啊？”
桑妤一怔。
车窗上倒映出她微微发愣的表情——黎栀说得没错。高中三年，她的目光几乎全被那个穿着7号球衣的背影占据，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，除了涂霖杰在阳光下跃起投篮的剪影，其他人的面孔都模糊成了背景板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，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。淡黄色的布料上还沾着一点出门前不小心蹭到的口红印，像是一个小小的、醒目的提醒——
今天的约会对象，或许真的曾在她的青春里出现过。
只是当时的她，眼里只装得下那一个人的身影。
闻香阁的A16包厢门前，桑妤深吸了一口气，指尖轻轻搭在门把手上。
推开门时，她先看到的是一道挺拔的背影——那人坐在窗边，肩线在灯光下勾勒出利落的轮廓，确实如黎栀所说，是个身形极佳的男人。
“你好，我叫桑妤。”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。
那人闻声回头，桑妤的呼吸瞬间凝滞。
江凛。
他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，一件简单的深灰衬衫衬得肤色冷白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，仿佛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。
“你好，我是江凛。”
桑妤僵在原地，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：“江总，您是不是走错包间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您是...15？”
“嗯。”
“可是分明我加了你的微信...”
“这是私人号。”
桑妤耳尖瞬间烧了起来——那些发给“15”的心里话、对上司的吐槽等。
“那你知道是我吗？”她声音发颤，“黎栀告诉过你相亲对象叫桑妤...”
“我知道叫桑妤，”江凛推了推眼镜，“但不知道就是你。叫桑妤的人很多。”他顿了顿，“何况，你前几天才加我工作微信，那时候我才确认。”
桑妤恨不得当场消失。余光瞥见江凛唇角极快地扬了扬，又恢复成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：“既然今天是来相亲，就别叫江总了。”
她低头盯着餐巾上的刺绣花纹，听见江凛用汇报工作的语气说：“我28岁，在江月市有两套房，父亲是建筑师，母亲是会计师，独生子，感情经历空白...”
“但是，”桑妤猛地抬头，“公司禁止办公室恋爱”
“被发现后我辞职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。
桑妤攥紧了裙摆。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，可让江凛走更不公平...
“我们签对赌协议吧。”她突然说。
江凛挑眉。
“如果在被发现时，我没做到高级经理，我走人。”她声音越来越小，“这是...对我自己的挑战。”
“难度很大。”
“你不信我？”
江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：“可以。”
“如果你没有升职到SVP，”桑妤鼓起勇气直视他，“你走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窗外的霓虹灯突然亮起，在他镜片上投下斑斓的光影。桑妤开始背诵准备好的相亲词：“我25岁，独生女，父亲...”
“嗯，”江凛打断她，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，“我很满意。”
——江凛分明是怕她反悔。
包厢里的灯光柔和，桑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如果说，以后你遇到了你喜欢的人，我绝不纠缠你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因为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不长，是因为都挺想赶紧结婚才来相亲的，我们可以先试着接触一年，如果在这一年以内，你有喜欢的人了，你告诉我，我绝不纠缠你。”桑妤认真的看向他，她觉得他很优秀以至于这一切不太真实。
“嗯……你也一样。”江凛的回答干脆利落，镜片后的目光平静而专注。
桑妤张了张嘴，话还没出口，就听见他说：“我们一会儿去看电影吧。”
“好。”她忍不住笑了，眉眼弯成月牙——她确实喜欢和江凛待在一起的感觉。
起身时，久坐的腿突然一麻，桑妤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一步。下一秒，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腰，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。
“谢谢。”她慌忙站稳，耳尖微微发烫。
江凛收回手，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：“和我在一起不用拘谨。“他顿了顿，“我们说的'试试'，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试试。如果不行，可以随时叫停。”
见桑妤仍有些犹豫，他又补充道：“黎栀跟我说了，你也被家里催婚。”他整理袖口的动作带着几分不自然，“我也是。所以...不用有心理负担。”
窗外，夜色渐浓，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桑妤望着他紧绷的侧脸，突然觉得——这场始于意外的相亲，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开始。
电影院的灯光暗下来，大银幕上闪过DC的标志，桑妤悄悄打了个哈欠。她其实对超级英雄电影并不感冒，更喜欢轻松浪漫的喜剧片，但想着男生应该都会喜欢这类题材，还是选了这部《超人》。
放映过半，桑妤的眼皮越来越沉。她强撑着坐直身体，手指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，可睡意还是如潮水般涌来。最终，她的脑袋一点一点，不知不觉歪向了一旁。
江凛正专注地看着电影高潮部分的打斗戏，忽然感觉肩头一沉。他微微侧头，发现桑妤已经睡着了，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呼吸轻浅而均匀。
他顿了顿，动作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她的头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。银幕上的光影变幻，映在桑妤熟睡的脸上，江凛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
电影散场时，灯光骤然亮起，周围的观众陆续离场。江凛没有动，任由桑妤继续靠着。直到清洁人员开始打扫，桑妤才迷迷糊糊地醒来。
“几点了......”她揉着眼睛直起身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枕着江凛的肩膀睡了一整场电影。
“你应该叫醒我的。”桑妤红着脸小声说道，注意到江凛正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僵硬的右臂。
“没关系。”他站起身，顺手拿起她落在座位上的包，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桑妤跟在他身后走出放映厅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一前一后，却又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。
电梯停在16楼，金属门缓缓打开。桑妤站在自家门前，并没有着急去输入密码。
“江凛...”她转身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我还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栀栀。”
走廊的感应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，一长一短。
“因为...”桑妤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，“我们确实还不确定合不合适。我怕如果过段时间发现...”
“好。”
江凛的回答干脆得让她抬起头。灯光下，他的表情平静如常，镜片后的目光却比平时柔和几分。
“嗯，谢谢。”桑妤松了口气。
“你不用对我说谢谢。”
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溜进来，吹动她耳边的碎发。桑妤突然发现，他们之间不过半步的距离，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界限。
“那...晚安。”她最终说道。
“晚安。”
江凛站在原地，直到1601的门轻轻合上，才转身走向对面的1602。两扇门同时发出“咔哒”的轻响，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，被妥帖地藏进了夜色里。
###**《晨间同行》**
清晨七点三十分，桑妤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。淡妆勾勒出她本就精致的五官，蓝色针织毛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，半身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。她将长发挽成蓬松的丸子头，又特意留了几缕碎发垂在耳际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对面的1602也恰好打开。江凛一身笔挺的深灰西装，领带还没系上，松松地挂在颈间。他手里拿着车钥匙，目光在桑妤身上停留了一秒。
“早。”桑妤捏着包带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“早。”江凛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，“我送你吧。”
“好...”
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。桑妤系好安全带，余光瞥见江凛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，腕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
“把我放在前面那个红绿灯之后就行，“桑妤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，“要不然被同事看见了。”
“好。”江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车缓缓停下，桑妤解开安全带，在车窗处微微俯身：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晨风拂过她的发梢，江凛的目光落在她弯起的眉眼上：“下班在停车场等我。”
“好。”
她转身走向公司大楼，没看见身后的车迟迟没有启动，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旋转门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