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识(1 / 1)

我蜷缩在藤椅里,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,在地板上洒下破碎的光影。身旁的珍藏箱静静躺着,箱沿的铜扣泛着暗哑的光,像被岁月遗忘的旧梦。烦躁不安如潮水般涌来,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,在这个午后挣脱枷锁。我颤抖着手翻开箱盖,一封覆着薄灰的信和一张褪色照片滑出,指尖触碰的瞬间,时光的洪流呼啸而至。

信笺上的字迹洇着当年的温度,照片里的少年眉眼清瘦,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藏在记忆深处的徐子敬,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眼帘。

初遇:课桌间的青涩电波

初中开学的那天,阳光把教室晒得暖洋洋的。我火急火燎冲进教室,书包带子还挂在椅背上,上课铃就催命般响起来。翻遍书包找笔的瞬间,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滑——完了,忘带笔!

身旁的徐子敬像棵沉默的小松树,脊背绷得笔直。他桌上横七竖八摆着几支笔,塑料外壳的花纹都被磨浅了。我咬咬牙,指尖轻轻敲他桌沿,第一下像羽毛拂过,石沉大海;第二下刚落下,就听见他闷闷的嘟囔:“干嘛,没看见上课了吗?”声音里裹着没睡醒的鼻音,像团棉花堵在我心口。

我赔着笑,声音甜得能掐出水:“不好意思呀,借支笔行不?”他侧过脸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,偷偷瞄我的瞬间,黑眸里闪过丝促狭,“早说嘛,拿去,记得还。”他推笔过来时,手背蹭过我掌心,麻酥酥的,像春天第一缕挠人的风。

我偷瞥他,小而锐利的眼睛藏在刘海后,竟让我看出几分憨态。刚想笑,老师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来:“陈如玉,笑什么?”我脑子嗡地炸开,脱口而出:“老师讲课有意思,我听得入迷!”这话出口,全班目光潮水般涌来,我后背发紧,却清晰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——原来“触电”是这种感觉,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,他的气息明明隔了半臂距离,却烫得我指尖发软。

老师盯着我,目光里掺着恨铁不成钢:“第二次分心了!拿着书去后墙站着,下课来办公室!”我攥着书起身,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浮沉沉,走到他桌边时,他突然笑出声,老师的呵斥紧随其后:“徐子敬!拿书去后面,下课也来办公室!”他晃悠悠起身,经过我时,气音混着笑意:“你笑起来……挺好看的。该我受的罚,现在有我陪你啦。”这话轻得像羽毛,却让我耳尖发烫,连老师说“站着还说话”的斥责,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。

办公室里的双重教诲

办公室的藤椅旧得咯吱响,老师的话像重锤砸下来:“陈如玉,你爸爸千叮万嘱,盼你出人头地……”我盯着地板上的裂缝,羞愧得能抠出三室一厅,后颈的汗把校服黏在皮肤上。余光里,徐子敬吊儿郎当倚着墙,可垂在身侧的手,悄悄把卷角的检讨展平了些——那是我帮他写的,字迹稚嫩却认真,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。

老师训他时,他漫不经心转着笔,可笔帽上被我贴的星星贴纸(借笔那天偷偷粘的)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老师说“你妈妈花钱供你读书”时,他眼睫颤了颤,我突然发现,他藏在叛逆里的,是对“被期待”的无措。

罚站后的微妙发酵

放学时,我攥着笔还他,夕阳把走廊染成蜂蜜色。他倚着栏杆,校服拉链敞着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T,“笔送你了,我笔多。”我要还,他突然抓住我手腕,温度透过皮肤钻进骨头:“帮我写检讨的话……就当抵消啦。”他手一松,我踉跄半步,笔在掌心发烫——原来年少的喜欢,是一支笔的温度,是罚站时并肩的剪影,是他藏在漫不经心里的、小心翼翼的回应。

秀芸扯我袖子时,我还盯着那支笔发呆。她挤眉弄眼:“你同桌看你的眼神哟,藏着蜜似的!”晚风掠过耳际,我摸着笔帽上的星星贴纸,嘴角扬得老高,却没看见街角,徐子敬攥着另一支同款笔,反复摩挲我写检讨时洇开的墨痕。

四季遐想与现实重击

信里的四季,是我藏了整个青春的梦。春天该是樱花落在他肩头,我数他睫毛上的阳光;夏天要踩双人字拖,听他说未来时,冰淇淋化在他指尖;秋天想捡落叶夹进他课本,看他皱眉又偷笑;冬天盼着变成两只笨熊,把彼此焐成小太阳……可命运多像调皮的风,把信里的“好想见你”,吹成了再也见不到的遗憾。

合上信时,泪珠砸在照片上,晕开少年的轮廓。如今我无名指的婚戒泛着冷光,客厅传来孩子的笑闹,可有些遗憾,像箱底的信,永远停在“你快出现吧”的戛然里。

初恋是颗埋心底的种子,春生夏长时,我们忙着赶路,忘了浇灌。等秋风再起,才发现有些芽,早在错过的季节里,长成了荒芜的遗憾。可我多庆幸,在最莽撞的年纪,遇见过眼里藏星的他——即便后来弄丢了,那些心跳漏拍的瞬间,永远鲜活在 15岁的春风里,成了岁月里最珍贵的、带刺的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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