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没事吧?”
齐清风将画皮妖重新收入新的金鼎中,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问雪怜。
雪怜如今的模样可称不上狼狈,已经是惨不忍睹。
流出来的鼻血被她胡乱擦拭,血渍干涸在脸颊上,像在她嘴边长了一圈发黑的胡茬。
金鼎碎片划破了她的衣裙和皮肤,在她的手背和手臂上都有细长的划痕。
细密的疼痛犹如万千蚂蚁啃咬。
雪怜摇摇头,她一双如雪发润的眼睛瞧着齐清风,像未经世事的少女。
只听她轻声问道:“敢问仙长,这是哪里?”
怯懦如她,惹起旁人的保护欲来,更不必说在齐清风这种大爱无私的人设面前。
齐清风收好金鼎,回答雪怜的问题:“这是神舟。”
末了深谙自己语气太过冷硬吓着她,又放软语气,他一边抱起凤冷月,一边平和地对雪怜道:“你不必害怕,此行前去天禅会,自有大能为你主持公道。”
对上了。
雪怜的眼睛微垂,睫毛盖住了她眼眸中的情绪。
脑中的系统兴奋地欢呼喝彩,吵得她头疼。
原书剧情中“怜奴”被齐清风与凤冷月救下后,齐清风也是说了这么一段话,主持公道这四个字砸在谨小慎微的“怜奴”头上,让“怜奴”晕乎乎的恨不得做牛做马来回报。
实则呢。
是让她站出来当个指认画皮妖罪责的证人,好将捉拿画皮妖一事有理有据。
雪怜感受到手腕处的伤口又在发烫,那被划开的皮肤重新流出了鲜血,痛得她表情皱了皱。
“仙长,将她放在这儿吧。”
这艘神舟很小,只放了一张榻与两个蒲团,若雪怜真霸占着榻不放,齐清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。
毕竟眼前这姑娘瞧着也怪可怜的。
齐清风抿了抿唇,他将凤冷月抱到床榻上,雪怜也跟着搭了把手。
离得近了,齐清风发觉雪怜身上的血腥味加重了。
“你受伤了?”
雪怜摇摇头,怯生生地看着他,一边心虚地捂住手腕,一边往后退了一步,忙道:“没有!”
瞎子么,衣裙又破又都是血,看不出来她受伤了?还问问问问问。
雪怜腹诽,面上却娴熟地流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,那眼泪积聚在眼眶里,闪着细碎的光。
齐清风一看她这模样,皱眉:“我看看。”
“仙长…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奴…名叫雪怜。”
雪怜低下头去,身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疲惫让她有些懒怠再装模作样。
“雪怜姑娘你别害怕。凡人之躯比不得灵体,受伤还是要早些处理。”齐清风认真道。
雪怜佯装感动,跟着齐清风亦步亦趋来到蒲团前。
可真等到要给雪怜包扎时,他又犯了难。
齐清风身边的好友皆是灵体,没有像雪怜这样的。
雪怜的皮肤很白,那些伤口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痕迹,犹如一块上好白玉被毁坏。
那一双生疮的手此刻正在微微颤抖。
齐清风抬眼想安慰两句,冷不丁撞入她秋水双眸中。
离得近了,能看清雪怜眼中他的模样:
束发玉冠,表情怔忪。
他垂下眸子,避开雪怜疑惑的探究目光。
一双瞳人剪秋水,半张娇容惹人狂。
冷不丁的,齐清风想起湖心洲给雪怜的判词,这两句话可真是说到了点子上。
就算如今的雪怜花了半张脸,可那干净的上半张脸还是让人一见就十分喜爱。
雪怜手腕上的伤口比其他的都要深,还残留着金鼎的气息,瞧着就是被金鼎炸裂后的碎片所伤。
齐清风用了自己的帕子替她包扎,到底是原著中靠谱的大师兄,即使是第一次为凡人包扎,也有模有样。
雪怜坐在蒲团上双手抱膝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。
将手腕上的纹路用伤口盖住,也不知能拖几时,还是要尽快处理好与画皮妖的事。
系统提醒道:【宿主,你是女主的对照组,非必要不要随意勾搭男主。】
雪怜回神,有意气系统,她说道:“不与男主走近点怎么让女主吃醋推进感情线的发展?”
系统一噎,觉得她说的有道理。
雪怜将目光放到另一个蒲团上闭眼打坐的齐清风身上,撑着下巴若有所思。
神舟继续飞行,两天后,终于来到了天禅会。
凤冷月被齐清风亲手抱下神舟,迎接的是两男一女。
雪怜从神舟上下来,脚还没在松软的土地上有实感,就被来人一击打中膝盖。
这让她一瞬间失去平衡就要下跪在地。
眼前恍惚一瞬,齐清风扶住了她的手臂。
“小心。”
“多谢仙长。”
雪怜连忙站稳,将手臂从齐清风宽大的掌中挣脱,她的惶恐之色被众人看在眼里。
“大师兄,此行前去凶险,好在你与阿月无虞。”
阿月。
好亲昵。
雪怜闻声而望,就见说话之人生得一双多情眼,眼中并无半点情愫,但眼波流转倒是有些勾人的意味。
她记得原著中男主的容貌都各有千秋,这位模样姣好,难道是“俊朗若女,银铃挂耳”的那位?
雪怜要维持胆小怕人的人设,不好一直盯着对方看,垂下眼来,静静思索。
风起,带动发梢裙摆。
风落,将齐清风的话送入她的耳畔。
没有铃铛声。
不是他。
“此行的确不太平,且师妹重伤,需静养。”齐清风说道。
嬴玉堂笑看齐清风,目光一偏,正大光明地瞧着雪怜,问道:“这位妹妹好生眼熟,不知在哪儿见过?”
真说出来你又不乐意了。
雪怜开口:“仙长怕是瞧错了人,我与仙长此前并未见过。”
嬴玉堂走近雪怜,他有一双漂亮的手,从腰间将扇子拿在手中把玩,指尖戴着的戒指晃了下雪怜的眼睛。
雪怜不吭声。
恐怕刚才下神舟时膝盖受的伤就是拜他所赐。
扇子凑近她,动作轻佻地要来抬雪怜的下巴。
就在此时!
“啪——”
“嬴玉堂,远行而来皆是客,收敛些。”齐清风握住了嬴玉堂的手腕,制止了扇子往前的动作。
风流倜傥,流连花丛。
原来他就是“枕边海棠开不尽,天降金光气自来”的嬴玉堂。
嬴玉堂闷声笑了下,抬了抬下巴,说道:“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或许需要一方巾帕。”
雪怜看着玉扇,上头果然搭着一方巾帕,四四方方,叠得整齐。
齐清风皱眉。
他怎会不知嬴玉堂有意戏弄雪怜姑娘。
三师弟花名远扬,怕是会吓着这位胆小的雪怜姑娘。
是他将雪怜姑娘带回来的,在宗主还未发话之前,自然是要保证雪怜平安。
齐清风未放手,嬴玉堂也没有收回手,眼瞧着气氛紧绷,一道声音打破了古怪。
“多谢仙长。”
雪怜抬手接过巾帕,温声道谢。
巾帕料子上乘,一摸就知非凡品。
雪怜想到这,又觉得自己少见多怪,修仙之人用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。
只是奇怪为何嬴玉堂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