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墨千凌派出的暗卫走后,那个小厮才从一旁走出,看着暗卫的背影露出莫名的笑容,然后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。
来到了一处宫殿,小厮的脚步在朱漆门槛前微滞,锐利的视线扫过回廊深处,唇边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变得冰冷而笃定。
他轻轻推门,殿内灯火通明,沉水香的气息缭绕不散,一位身着华美宫装的女子斜倚在锦榻上,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温润玉佩。
小厮深深躬身,声音压得极低,却透着一种刻意的、邀功般的谦卑:“娘娘,暗卫已去,世子那头……怕是已然万念俱灰。”他略一停顿,抬眼飞快地觑了下女子的神情,才继续道,“墨千凌此刻方寸大乱,斗志尽失,正是按娘娘谋划行事的大好时机。”
殿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,唯有烛焰不安地跳动,空气仿佛凝滞成了沉重的铅块。小厮屏息垂首,静候着那高踞主位者的决断,心湖深处却悄然翻涌起一股隐秘的灼热——在这深不见底的棋局中,他终归是一枚能噬子的活棋。
暗卫快马加鞭到了西京,第一时间来到了花府,花满楼看到是墨千凌的暗卫来了,还在疑心,莫非云若溪在西京遇到了什么事情?暗卫在得知花夫人在府上安好,才大呼不妙,他们都被算计了。
暗卫面无人色,额角青筋根根暴凸,攥着马鞭的手痉挛般抖动,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
他猛地回头,目光如刀刮过花府紧闭的、象征平安的朱门,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头顶——那“贵人”的威胁竟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!
从墨千凌到云若溪,乃至这西京的花府,早已沦为他人掌心肆意拨弄的棋子!花满楼见他神色骇人,欲要追问,暗卫却已化作一道黑影翻上马背,缰绳狠狠抽下。
烈马痛嘶,蹄声如雷,踏碎满地清辉,朝着来路亡命疾驰。烟尘滚滚中,只余他撕裂夜风的嘶吼:“速禀殿下!夫人无恙!此局……绝杀!”
宫墙深影里,墨千凌依旧僵如石雕。赤焰带来的消息——“陛下所为”——如同烧红的烙铁,反复炙烤着他早已崩溃的神智。
御书房那扇紧闭的朱门在他血红的视野里扭曲、膨胀,化作囚禁灵魂的牢笼。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凝结的脆响,每一次心跳都扯动着胸腔深处撕裂的剧痛,那痛混着浓重的铁腥味,从喉间直冲舌尖。
指甲深深楔入掌心那道未愈的伤口,温热的血顺着冰冷窗棂蜿蜒,在死寂的回廊石板上无声绽放,如朵朵泣血之花,控诉着至亲的背叛。
绝望的洪流几欲将他溺毙,他死死咬住下唇,直至血腥味弥漫,才勉强压住喉头那濒临爆发的、足以撕裂夜幕的兽吼。父皇……原来连最后一丝虚妄的奢望,都是镜花水月。
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,剧烈的摇晃将云若溪从闭目凝思中震醒。帘外夜色如墨,慕容霄平稳的呼吸近在咫尺,却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。